半夜。
月在天。
星压满船,摇曳生姿。
金灿灿的光晕,仿佛随时都要溢出来,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。
周如华负手而立,身上是紫青氤氲,上下相连,似是宝幢华盖,他睥睨四下,惟我独尊。
是的,就是惟我独尊。
光彩照人,无与伦比。
这一刻,即使是古春秋自己,陡然间见到自家师兄露出的无上锋芒,都有点目眩神迷,然后是心里的自愧不如。
这样的风采,是他自己无法比拟的。
好一会,古春秋吐出一口浊气,灵台之中,有丝丝缕缕的智慧之光乍现,宛若灯火,熠熠生辉,将负面情绪散去。
原因很简单,古春秋知道,自家师兄这样锋芒毕露光彩照人,不是为了震慑自己,而是要告诉即将上门的恶人。
即使是你再是天之骄子,即使是你在东荒风生水起,但在我的面前,就会暗淡无光!
是龙也得给我卧着!
古春秋读懂了自家师兄的心思,于是笑了笑,打出一道阳和之风,吹到还在懵懂的道童身上,看小家伙打了个激灵醒过来,吩咐道,“你直接引太冥宫的客人来此就行。”
“是。”
道童抱着拂尘,小身子一跳,重新上了鹤背,大鹤发出一声清啸,倏尔腾起祥云,上了极天,向门外而去。
周如华目送道童离开,然后转头看向古春秋,笑道,“师弟啊,你只打发一个道童去迎接太冥宫的人,可是会让人家挑理的。”
古春秋扶正道冠,青气氤氲,宛若宝伞,徐徐张开,慢条斯理地道,“太冥宫在我们的地盘还搞小动作,兴风作浪什么的,真是胆大妄为。我们没给他们一个闭门羹就是看在玄门同道的份上了,何必给他们好脸色?”
“哈哈,”
周如华大笑,身上有金灿灿的光,如同大日降临,道,“正合我意,我们兄弟就给这群上门的恶客们一个下马威吧。”
且说山门外。
松柏成行,绿水绕树。
三五只小鹿悠闲地饮着水,毛发鲜亮,非常可爱。
陈岩坐在玉辇中,目光炯炯,堪然有神。
他稳稳而坐,正看着前面的气象,真的是如同龙腾凤舞,森然万象,不可描述。
于是陈岩笑着对沈复道,“难怪太虚千幻道有自信召集玄门同道,很有气象。”
沈复言简意赅地回答,最近他见了不少玄门同道,心里暗自惊讶,因为见到的都是大有名气之辈,可想而知,各大门派或者势力对三十三天的重视。
虽然限于天庭的管辖,无法派遣出过于强大之辈,但各大门派或者势力只要有余力的,都是派出了精兵强将,誓必要在这一纪元中占据风头。
正在此时,半天中祥云一开,童子乘着仙鹤探出云头,头梳冲天髻,小眼睛小鼻子,脆生生地道,“诸位太冥宫的贵客,请随我来,我家老爷在鼎月湖等待诸位。”
“嗯?”
还没等陈岩说话,沈复双眉一挑,如刀出鞘,有一种锋锐,眸子变得灿白一片,照彻四方,道,“太虚千幻道好大的架子,居然连一个重分量的人都不肯出来迎接,只让一个小道童来通知一声?”
他真的是发怒了,因为即使是陈岩没有显现出天仙的姿态,但代表太冥宫前来,太虚千幻道何德何能,敢这么对待?
真真是欺人太甚,岂有此理!
沈复在幽云罗域占据高位,已经养出了威严的气势,只是在陈岩面前下意识地隐藏,这一发怒,一下子爆发出来,非常吓人。
骑鹤童子就吓了一跳,小身子瑟瑟发抖。
“哈哈,”
陈岩目光一转,自然而然生出一种春风化细雨之意,将骑鹤童子从惊吓中恢复过来,他倒是看得明白,对沈复道,“周如华当我们是恶客登门啊,当然不会给我们好脸色看,能够让一个童子出来通知就不错了。”
陈岩神情平静,大袖摇摆,道,“我们在人家的眼里是恶客啊。”
“这个,”
沈复念头一转,明白过来,若有所思。
最近几天,他可是和陈岩一起,四下走动,和玄门各派或者其他势力接触,商量天庭之事。
来来去去,去去来来,动作不小。
而他们做的事,有意无意间就破坏了太虚千幻道的不少布置。
太虚千幻道作为地主,虽然不明白他们和其他门派接触的具体内容,但毫无疑问,也明白太冥宫在其中的兴风作浪。
现在他们太冥宫上门了,太虚千幻道就给个下马威,告诉他们,我们很不高兴!
很不高兴,你们看着办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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