医院距离学校有些远,等到医院时,已经是傍晚六点多了。夏日的天黑得晚,天际残留着一层橘红的晚霞。
周承瑾来电梯门口接人,看见和叶凉一同走来的陆屹睢时,难得愣住,尤其是,陆屹睢手上还拎着个果篮。
他看了眼陆屹睢,又转眼看向叶羡凉,眼里满是遮掩不住的疑惑。
陆屹睢含笑打招呼:“哥。”
周承瑾:“......你好。
他拉过叶羡凉的胳膊,领着人往里走,小声问:“怎么回事?他怎么跟着来了?”
叶羡凉没多解释,只随意道:“想来就来了。”
陆屹睢跟在两人后面,周承瑾没再多问,只是说:“现在病房里没别人。”
他知道叶羡凉不想看见周家其他人,刻意将其他人支走了。
叶羡凉轻挑了下眉,有些许差异:“周显豫也没在?”
周承瑾摇了下头:“没在。”
叶羡凉:“可惜了。”
想到后面跟着的陆屹睢,周承瑾突然懂了叶羡凉在可惜什么。
摸了摸鼻子,他轻咳一声:“不然让他来?”
叶羡凉轻嗤:“算了。
三人走到病房门口,叶羡凉没再让陆屹睢跟着进去。
将果篮给她, 陆屹睢道:“那我在外边等你。”
叶羡凉应了声,和周承瑾一道进了病房。里面只有老宅的李管家在,周世璋这会儿还算清醒,却也是躺在病床上。
李管家:“少爷,二小姐。”
叶羡凉将果篮放在桌上,闻言瞥他一眼,不咸不淡地提醒了句:“李管家,周家没有二小姐。”
当年周世璋固执地想要叶羡凉认祖归宗,却因为王家的阻拦和叶葭月的坚持,最终没能如愿,只让叶羡凉在周家生活了几年。
周家其他人大多不愿承认叶羡凉是周家人,亦或者看不起她私生女的身份,只除了周世璋身边的人,不管心里怎么想,每次见了都会叫声“二小姐”。
只是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,此时还会听到这声让人厌恶的称呼。
李管家怔了下,看了眼周世璋,极快地改口:“这人老了,脑子也不灵光了,叶小姐见谅。”
叶羡凉没再看他,垂眸,视线落到病床上。
曾经固执严厉,说一不二的老爷子,此时被病痛折磨得虚弱,奄奄一息地躺在病床上,早没了往日的威严。那双往日里精明锐利的眼睛,也变得浑浊。
叶羡凉在病床边坐下,眼眸无波无澜,嗓音也平静:“我来看看您。”
周世璋看了眼一旁站着的周承瑾:“承瑾让你来的?”
他的嗓音如今也中气不足,透着遮掩不住的虚弱嘶哑。
彼此都心知肚明,他们没什么亲厚的感情,叶羡凉倒也没遮掩,淡声应了:“嗯,您毕竟是长辈,这种时候,我也合该来看看。”
这种时候,自然是快死的时候。
周世璋闭了闭眼,自病重以来,这是他第一次从别人口中听到这样直白的话。周家其他人,不管心里怎么想,面上总是要虚伪地安慰他,放宽心,病总能养好。
不过他也不意外叶羡凉能说出这种话来,毕竟这孩子从小都不待见周家人,而他又是造成她们母女分离的罪魁祸首之一。
然而不意外是一回事,心里不舒坦又是一回事。
他沉声笑了下,已经浑浊的双目看向她:“孩子,周家毕竟是你的根,即便你再不愿,血缘关系也是剪不断的。”
叶羡凉神情不变,只淡漠出声:“您说的在理,不过如今这根上长出的树就要枯萎了,想必这根也用不了多久,就会腐烂分解,不复存在。”
周世璋心里一梗,血压又不受控制地有升高的趋势。
李管家急忙上前,周承瑾也看了眼叶羡凉,用眼神示意她收敛些。
叶羡凉慢条斯理站起身,不紧不慢地继续:“您别激动,好好保重身体,我就先走了。”
转身离开之际,平静下来的周世璋突然叫住她,问了句:“你还在怨你爸?”
叶羡凉脚步微顿,回身侧目。
周世璋布满皱纹的脸微沉,探究地看她:“这次的事,和你有关系吗?"
事情发生后,周显豫将前因后果事无巨细地和周世璋说了,他知道儿子和孙子间的争斗,也从未想过干涉阻止。
只是这次的事,切切实实损害到了集团的利益,的确不太像是周承瑾能做出来的。
叶羡凉意味不明地扯了扯唇:“周家的事,与我无关,我也从来不愿沾染。”
周世璋明白了她的言外之意,她怨的,只有周显豫,无关周家,也无关集团。他已经垂垂老矣,而孩子们却是正午的太阳。
终归是周显豫自己作下的孽,如今家不成家,儿子、女儿皆与他离心,也是他该得的果。
周世璋叹了声,没再说什么:“我明白了,你回去吧。”
叶羡凉转身迈步。
周世璋又突然出声:“等等。”
叶羡凉闻声停步。
周世璋闭了闭眼,哑声说:“以后周家没有二小姐,你既然姓叶,与周家没有关系,等我百年那天,你也不用再来。”
中气不足的嘶哑声音传进耳朵里,叶羡凉唇角微勾,进病房到现在,第一次没再阴阳怪气地回怼:“您放 -->>
43、第 43 章